荏苒經十載:《王陽明的書籍世界》出書小紀
作者:向輝(中國國家圖書館研討館員)
來源:“書目文獻”微信公眾號
比來,自己關于陽明學的兩部小書(《敬道心筌:王陽明的教化哲學》和《王陽明的書籍世界》)由孔學堂書局納進《陽明文庫·學術專著系列》出書。前者從社會思惟的角度討論陽明的教化哲學,責包養網ppt編為張基強師長教師;后者從書籍史的角度討論陽明學的文明記憶,責編為陳真師長教師。這兩部小書,和我的博士研討課題有關,是我從事陽明學研討和古籍保護任務的一點心得。對這一議題的思慮、閱讀和寫作始于2014年,十年冷暑,一晃而過。恰如陶淵明所說:“荏苒經十載,暫為人所羈。庭宇翳余木,倏忽日月虧。”(《雜詩》)即使這般,空余時間總是看了一點書,寫了一點文字,留下一點記憶。陽明說:“四十余年睡夢中,而今醒眼始朦包養價格朧。不知日已過停午,起向高樓撞曉鐘。”(《睡起偶成》)撞鐘之事,于我而言,也就任務之余的閱讀和寫作罷了。這兩部書的撰寫、成書和出書都經歷了一個漫長的等候過程,在各書后記中,我對相關情況有簡要地說明。現應書局伴侶之邀,我對《王陽明的書籍世界》(以下簡稱“世界”)一書的編纂出書作一粗略地回顧,試圖保存些許有關此書的記憶。
一、版本的記憶
“世界”一書的特點,起首,如書名所示,它是從書籍史的角度來研討陽明學的一部專書;其次,在理論方面,它是從陽明群體的文明記憶角度討論陽明學何故成為陽明學的一部專書;第三,在資料方面,它是以新時代古籍保護的豐碩結果為基礎來提醒陽明文明豐富內涵的一部專書。第四,在個人學術方面,它是自己從事陽明學研討和書籍史研討的第二部小書。
明清兩代的陽明學著作存留至今的多為古舊書籍,從古籍出發研討陽明學是陽明學術發展的必定。在以古典學術為對象的研討中,作為文明史研討的書籍史是近年來新興的一個學術標的目的,它是從跨學科的立場對書籍及其台灣包養歷史過程和文明意涵展開的學術探討,旨在通過書籍自己的研討提醒古典學術的奧義。在《采采榮木:中國古典書目與現代版本之學》(上海古籍出書社,2020)一書中,我觀察到:“深刻文本之中的學術考核,關注版刻流傳的歷史細節,爬梳作者與讀者的互動關節,成了新時代古籍版本研討的新特點。”這樣的古籍版本研討是書籍史諸多路徑中的一種樣式。這種書籍史的研討,因為與古籍版本學親密關聯,我們可以稱之為“版本文明的書籍史”,以區別于既有的“文本文獻的書籍史”和“印刷出書的書籍史”。
“文本文獻的書籍史”和“印刷出書的書籍史”是書籍史研討中的傳統路徑,也是書籍研討的主流取徑。前者關注歷史文獻所承載的文獻信息以何種樣貌傳遞,關心文本的差異性與流變性;后者關注典籍傳承中的書本與印本關系,關心文獻的存佚狀況與遞躲源流。而“版本文明的書籍史”則更多地關注古籍善本在學術世界中所呈現的多樣形態,關心書籍成為讀本、躲本的過程及其流動性能夠。
書籍史之所以能讓人著迷,緣由在于通過閱讀過往的文字,我們能夠感知過往,并將過往的記憶轉化為具有現實感的精力氣力。伽達默爾曾說:“在對文字的懂得息爭釋中產生了一種奇跡:某種生疏的僵逝世的東西轉變成了絕對親近的和熟習的東西。沒有一種我們往日所獲得的傳承物能在這方面與文字相媲美。往日生涯的殘留物,殘存的建筑物、東西、泉臺內的供品,一切這些都由于遭到時間潮流的沖刷而飽受損害——反之,文字傳承物,當它們被懂得和閱讀時,卻這般明顯地是純粹的精力,乃至它們就像是現在對我們陳述著一樣。是以閱讀的才能,即善于懂得文字東西的才能,就像一種隱秘的藝術,甚至就像一種消解和吸引我們的魔術一樣。在閱讀過程中,時間和空間仿佛都被拋棄了。誰能夠閱讀留傳下來的文字東西,誰就證實并實現了過往的純粹現時性。”(《真諦與方式》,第240包養行情頁)書籍表達某種“純粹的精力”,即文明的記憶;閱讀實現“純粹的現實”,即文明的傳承。是以,書籍史研討意味著將存在于古籍善本中的記憶予以從頭陳述,讓精力與現實產生新的關聯。當然,“像現在對著我們包養一個月陳述著一樣”只是一種理論上的設想,非此種高手不克不及為,但不成否認的是,書史的魅力足以令人陶醉。
在既有的書籍史研討中,以古籍專書或許專類的結果豐碩,好比《詩經》《史記》《文選》《文心雕龍》、經部要籍、野史典冊、宋元本、包養條件翻宋覆宋本、明包養價格清內府本、清宮天祿琳瑯躲本、汲古閣抄刻本、八千卷樓躲本等,既有版本學的路徑,也有文獻學的取法,既有目錄學的傳承,也有古典學的思慮。研討者聚焦于古籍中的某一種書或某一類書或躲書家(或機構)庋躲,盡能夠窮盡相關古籍的版本,匯總書目信息,調查存佚情況,著錄前序后跋,辨析刊刻細節,撮要提醒其價值,不僅為相關的研討供給了文獻方面的導引,也為書籍史的深刻供給了范例,更豐富了古籍研討自己。而陽明學的研討方面,從文獻角度談陽明學的,傑出且精致的是japan(日本)陽明學者永富青地的《王守仁著作の文獻學的研討》(汲古書院,2007)一書,惋惜暫時未出中譯本。學界長期所聚焦的,是陽明學的哲理與事理,是其政治哲學與思惟脈絡,是理論的闡發和影響的提醒,以及佚文的蒐集和人物的譜系,系統且深刻地圍繞古籍善包養一個月價錢本展開書籍史的任務起步較晚。故而,相較于朱子學而言,陽明學的書籍史研討另有很年夜的拓展空間。
所謂的書籍世界,是指與歷史世界、思惟世界、人文世界等不太雷同的,重要由一部部著作所構成的文明和記憶的空間。記憶的空間,是從涂爾干、哈布瓦赫、阿斯曼以來的社會學家和歷史學家所關心的一個課題。阿斯曼夫婦有關古典時期“文明記憶”的研討,康納頓關于儀式性“社會記憶”的研討,哈布瓦赫關于集體記憶台灣包養網的研討,包養一個月價錢涂爾干關于集體意識的研討,都給我們做書籍史研討供給了或多或少的啟發。歷史學家、哲學史家所關心的朱子學和陽明學,好比余英時《朱熹的歷史世界》、陳來《朱熹的思惟世界》《有無之境》、岡田武彥《王陽明與明末儒學》、荒木見悟《陽明學的位相》,無不盼望從政治哲學、心性哲學和儒家思惟發展的角度來討論朱子學和陽明學。從包養網ppt得君行道到覺平易近行道,從心性論到一元論等,從分歧視域建構了古典學術的現代位相。
所謂的書籍史,有其理論的預設,即要通過一部書、一類書的研討,實現或許呈現某一理論的企圖,或許更直白的說,書籍史所感興趣的不在于將所有的古籍信息整體清楚之后做出描寫性的剖析或價值性的判斷,而是要通過某一書籍的具體版本討論來促進我們更好的認識作為整體存在的書籍世界。書籍世界有其獨特的景觀,更深刻地認識現代書籍有助于我們更好地輿解古典的歷史世界與思惟世界。在對陽明學的書籍世界的研討中,我試圖表達包養網比較的是多元話語的建構是陽明學得以發展的內驅力,而以此構成的集體記憶則是陽明學留給我們的寶貴財富。
二、寫作的緣起
2007年盛夏,我從北京年夜學社會學系畢業,一頭扎進了書籍的世界。以前所關注的羅蒂包養網心得、涂爾干,被一些古典著作的書名與作者所代替。十八年來,我一向呆在國家圖書館,從事著古籍及其保護的相關包養感情任務。近年來,我所出書的幾部小書和一些小文章年夜都與古籍有關,從《詩經》到《水東日記》,從葉盛到郝敬,從傅增湘到王重平易近,從書影拍攝到圖錄編纂,從書籍循環到書籍世界。包養網dcard至于關注陽明學,則是2013年追隨北京師范年夜學于述勝傳授做中國教導史的研包養妹討包養犯法嗎開始的。很幸運的是,這項研討獲得了顧明遠基金會的支撐。順利完成陽明學的博士論文,先后在花木蘭和孔學堂出書了繁體版本和增訂修正版本。書名從《王陽明的教化哲學研討》到《敬道心筌:王陽明的教化哲學》,幾多也是本身探尋之旅的一個寫照。
帶著何種問題做何種學術,是我們必須要直接面對、寤寐思之的學術課題。陽明學及其研討也不破例。我所提出的問題無非是人盡皆知者,即(其一)“何謂陽明學?”和(其二)“陽明學何故成為陽明學?”
“何謂”問題,簡單說來,就是我們若何定義陽明學,它有什么樣的面孔,我們能從所認識的這一樣貌中有何教益。正如莎翁及其戲劇,一千個人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莎翁為經典,既有經典的解釋,也有解釋的經典。同樣的,一千個人也有一千個陽明,在學術研討上更是這般。從知行合一、致知己到心即理、心性之學,數以百計的學人以陽明學為主題寫就博士論文,著作廣泛海內外諸名校。二百多個陽明學博士,幾乎寫盡了陽明的能夠與不成能,更別說其他各路諸侯的出色論著,汗牛充棟,并不算夸張。諸博論作為書籍自己,為我們展現了陽明學的多重的解釋能夠。而我的《敬道心筌》一書,則僅從教化哲學的角度,提醒作為讀書人的陽明,是以敬道為中間,以朱子之心為心,以朱子之書為信,以心筌的方法建構他的巨大學術思惟體系,最終成績了一獨特且動人心魄的陽明學。
“何故”問題,有無數的闡釋話語,學界的答覆天然五花八門、出色紛呈。而我的答覆則是從古籍善本和書籍世界的視域出發,盡能夠做一些嘗試、摸索和思慮。書與人共存,人與書俱老,書的故事就是人的故事。是以,古籍的任務不僅在于我們本身謀得了一份差事,從事一種職業,開展一項研討,更在于我們能夠有機會往接觸到某些帶著歷史塵埃的珍珠與由典籍所書寫的真實。那種真實,是歷史的,也是人文的,是過往發生的,也是當下可知的。它由典籍所承載,由時間所陶甄,有人物、事務和記憶。這當然是一項事關集體記憶和記憶遺產的保護任務。當然,它在很年夜水平上是書籍世界的循環和再生產,因為書籍世界并非封閉的過往的,而是開放且生機勃勃的。
書籍世界的陽明學,離不開豐富的歷史典躲及其調查研討。2007年,當局啟動中華古籍保護計劃,全國范圍內的古籍保護任務鋪開,古籍普查、珍貴古籍評審、古籍數字化、古籍修復、古籍收拾和研討、人才培養和活化應用等任務次序遞次推進。那些曾經被重金購得的后來深躲在鄴架的古籍善本,那些已知的或未知的秘本秘籍,那些篋中枯蠹,開始有了更多人的關注,也有了更多的人力物力財力的投進。有擘畫藍圖者,有指點山河者,有殆精竭慮者,有埋頭苦干者。當我們越深刻清楚古籍及其背后的故事時,我們越為前人的聰明而嘆服;當我們越接近那些古典的文字時,我們越為本身的任務而自負。因為,有些故事早已不被人講述,甚至子虛烏有般令人生疑;有些人物早已湮沒在書海之中,只留下一方鈐印與幾段文字。即使只要五百余年歷史的陽明學,也不破例。那些書與人的故事,值得我們再講述。
2015年,貴州陽明文明國際文獻研討中間和國家圖書館善本部配合開展一項名為“王陽明館躲文獻普查、復制和研討”的項目,以國家圖書館館躲為基礎,外加噴鼻港、臺灣15家單位,得出的數據是:有關陽明的論著和闡釋善本古籍200余種包養合約,含44種別集、55種選集、43種選輯、37種叢編,還有31種輯錄,14種闡釋;有關陽明的傳記50余種,含年譜5種、族譜14種、史傳32種;陽明的書法50余種,含碑刻20種、法帖33種、墨跡4種;方志為大批,有221種。(《王陽明文獻普查目錄》,2019)至于陽明后學,就加倍豐富,暫時尚無所有的普查的數據。我所思慮的陽明學的書籍世界能有點成績,很年夜水平上得益于這個項目。良多文獻的線索,都是參與這個項目標同事告訴我的。良多相關的信息,也是從這個項目標結果中獲得的。圖書館的古籍保護任務,一方面是要保護後人留下來的這些珍貴典籍文獻,一方面是要通過古籍普查目錄、書志撮要、索引等任務,為學術的研討供給幫助。
書籍世界的研討,離不開現實世界的支撐。就陽明學而言,十余年來,王強師長教師的采薇閣做了良多文獻的彙集、收拾和出書任務,他還從japan(日本)購買的珍稀年譜、秘本文獻,從歐美購得陽明全書的晚期版本。在王強、彭啟彬等人的鼓勵和幫助下,我有機會以幾種後人不曾經眼或不曾關注的稀見文獻,陸續撰寫并發表了一些研討結果,包養ptt分別是:《詞章綺麗之尚終能羈縻乎:王陽明〈居夷集〉考》(《國學季刊》,2017年第2期)、《盡道圣賢須有秘:陽來歲譜與陽明學略考》(《國學季刊》,2019年第1期)、《明嘉靖刻〈居夷集〉版本獻疑》(《天一閣文叢》(第19輯),2022)、《稀見嘉靖本〈傳習錄〉考》(《文津學志》(第18輯),2022)、《學術贊助與版本之謎:以無邪書院刻《陽明師長教師年譜》為例》(《版本目錄學研討》(第13輯),2022)、《黃花翠竹:陽明格竹釋義》(《古典學志》(第2輯),2023)。最終,我將本身對陽明學文獻調查和研討的一點心得以一部書的情勢呈現給大師。
三、書名的選擇
“世界”這部書的書名是書稿完成后設計包養平台的。開初,我沒有想過能出這么一部書,更別說書名了。七八年的時間里,隨著任務的推進,思慮的深刻,積稿漸多,足以湊成一部小書,就要想一個項目來統合。既然寫的是陽明學的舊籍故事,用王陽明自己的詩句作書名豈分歧情公道?眾所周知,陽明是偉年夜的讀書人,也是偉年夜的詩人,只不過他的讀書事業和詩名被事功和心學掩蓋罷了。讀陽明的詩,給人的啟迪不在其他名詩之下。關于書籍,《王文成公全書外集二》的《京師詩》中有《別包養網推薦方叔賢四首》,此中一首說的是:“自是孤云天際浮,篋中枯蠹豈相謀。請君靜后看羲畫,曾有陳編一字否?”陳編,有版本也作陳篇。(《王文成公全書》,廣陵書局,2022年,第1038頁)編篇成書,古今分歧。篋中之書,時間一長就是陳篇舊籍,是蠹魚的不受拘束六合。現在,明代嘉靖以降的陽明學的那些善本,能保留下來的,多是“篋中枯蠹”,是需求保護的古籍,而我們從書籍史來研討陽明學的任務也有“篋中枯蠹豈相謀”的問題,再加“陽明書籍史論”的副標題包養情婦,在某種水平來說是合適這部書的論述的。
不過,陽明在《別方叔賢四首》中還說:“道本無為只在人,自行自住豈須鄰?坐中即是露臺路,不消漁郎更問津。”對我們來說,做研討是我們本身的工作,不克不及拿陽明來做擋箭牌,所以,換一題目為佳。我想的依舊是詩篇文字,雖然為文愚笨,但有了詩句作為書名,總會感覺上好一些。這種古典的感覺,也是書籍史所需求的。
讀書、讀詩是陶淵明和王陽明都喜歡的,他們倆毫無疑問是中國歷史上偉年夜彪炳且富有詩意的讀書人。前者的“生吞活剝”,至今廣為人知,被人奉為圭臬;后者的“后世儒者許多講來講往,只是講得個伯術”,所指中的,發人深省。陶詩云:“既耕亦已種,時還讀我書。窮巷隔深轍,頗回故人車。”讀《山海經》這般,讀陶詩這般,讀陽明這般,正如陽明所說:“其事同,其道同。”
古詩多多,人各好其所好。陽明比較喜歡陶淵明的詩,不僅陽明,唐以后的良多學人都喜歡他那種性靈的自我的文字,“其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是“頭腦含混人”的辯詞。哈耶克《頭腦的兩種類型》區分了“年夜師”(master of his subject,或稱為“本科通人”)和“迷惑者”(puzzlers,或稱為“頭腦含混人”)。前者“對本身的學科了如指掌,不僅明白本身的見解,並且熟諳古往今來別人的各種理論”;后者“無法記住那些有效的知識,除非我能把它們納進本身熟習的觀念框架之中。”哈耶克說,迷惑型的頭腦“看到了事物之間的某種關系,并不料味著他們也了解表達這種關系的詞語。即便在做出尋求準確語言表達情勢的長期盡力之后,他們仍有能夠強烈地覺得詞不達意。”(《哈耶克文選》,第814-820頁)有這種感覺的人從陶淵明就開始了,古今中外皆有其人,所以我們不用為此覺得困惑。正因為這般,我自己的第一部書籍史著作,題目取自陶詩《榮木》篇:“采采榮木,于茲托根。”在我看來,在日常任務之余做一點古典學和書籍史的研討,大要是我作為一個在圖書館從事古籍任務的人獨一能做的。當然,這種表述未必就是準確的,幾多有些詞不女大生包養俱樂部達意。
“世界”是我談陽明學的第二本書,也是我的第二本書籍史著作,從陶詩中繼續選上一句也順理成章。陶淵明《停運》詩說:“東園之樹,枝條再榮。”“人亦有言,日月于征。”今所見元刻本“枝條再榮”,宋刻本作“枝條載榮”,兩者各有所本,是文字之流動性之見證。枝條,為小枝成長,《禹貢》“厥草惟繇,厥木為條”,《汝墳》篇“遵彼汝墳,伐其條枚”,《采菽》篇“惟柞之枝,其葉蓬蓬”,《國語·晉語》“枝葉益長,本根益茂”,《廣韻·支韻》“枝,枝柯”,《說文解字·木部》“條,小枝也”。托根于古舊典冊,做一點小文章,有了第二本書,剛好是枝條再榮。這個書名,用在花木蘭出書的繁體版本上,我還頗為自得。孔學堂書局責編陳真師長教師洞穿了我的含混心態。他好意地提示我,“枝條再榮”過于文藝,畢竟書出書了不是給本身看的,是給對這個話題感興趣的人準備的,要更貼近書中的內容,要更切實具體些,《王陽明的書籍世界》足矣。我覺得他說的很有事理。于是,這部書的書名就這樣確定下來了。
書籍世界的陽明學研討,更多從書籍文明的角度觀察歷史的書籍和書籍的歷史。好比,“世界”一甜心花園書的第一章(《黃花翠竹:格物致知的公案》),我用了很年夜的篇幅討論陽明格竹的傳說,試圖梳理這一公案在後人和古人著作中若何講述、若何展開,以及具有何種思維與記憶的價值。即通過書籍史的考核,反思陽明的個人故事成為集體的文明記憶過程中若何構成敘事、若何改編傳說、講述若何被人以分歧的方法來闡釋和懂得。接下來,“世界”一書對《傳習錄》《居夷集》這兩部陽明生前的著作的分歧版本進行調查,對陽明后學編纂的陽來歲譜、陽明文選等做了一些梳理。從這種書籍史的討論中,包養價格我們可以看到:陽明惟其一人,陽明學不止一個,它具有多元的精力世界圖景;關于陽明及其學說的記憶性知識,是在書籍中傳送、傳播和傳承的;關于陽明學的書籍世界研討就是在追跡這一集體的記憶。
四、鄭重的感謝
書籍的世界,歸根結蒂還是人的世界。每一部書稿進進書籍世界充滿了各種可知和不成知的情境,人是書的作者、編者、贊助者、讀者、加入我的最愛者,離開人就無所謂書。對作者而言,必須感念一切與書的完成并最終出書有關的那些人。
起首,這部書得益于學界前輩的寬容、指點和幫助。後面我說過,書中部門內容是我撰寫博士論文時寫就的,當時只是想要做陽明學,但怎么做還不是很清楚,是做版本的調查,是做思惟史的梳理,還是做教導哲學的探討包養sd,在探索中寫了不少東西。于述勝傳授對我比較寬容,也很支撐我認真往做相關的研討。假如沒有當時往想這些問題,能夠也就沒有后來成書的能夠了。而之所以能從事古籍的任務,做一點相關的研討,離不開李致忠、楊成凱、陳力、陳先行、沈乃文、陳紅彥、張志清、趙前、李國慶、杜澤遜、林世田、王紅蕾、莊秀芬諸位師長教師們的指引、鼓勵和提攜。
其次,它得益于伴侶們的幫助。在具體的版本調查、判斷、剖析、撰文和發表過程中,上海圖書館陳雷、沈從文,南京圖書館武心群,天一閣博物院李開升、屠建達,浙江圖書館童圣江,山東年夜學江曦,復旦年夜學石祥,采薇閣彭啟彬,廈門年夜學王傳龍,寧波年夜學鄒建峰,貴包養app州年夜學閆平常,湖北平易近族年夜學陳云豪、崔凱華,北京師范年夜學馮先思,首都師范年夜學南江濤,中華書局朱兆虎、白愛虎,清華年夜學黃振萍,國家圖書館的樊長遠、趙愛學、劉波、柳森、宋凱、尹漢超、張波、馬學良、胡平、趙文友、鄭小悠同等仁,給予了無私且熱情的襄助。好比印章的辨識,重要是國圖金石組宋sd包養凱師長教師幫忙;好比,永富青地著作的部門內容,是我前同事王廣生傳授操刀譯就。而王強師長教師則不僅為這部書供給了珍稀的文獻,還為書稿的出書牽線搭橋。圖書館的同仁,高級院校和出書界的伴侶,他們的鼎力支撐,是這部書得以完成所必不成少的。
第三,它得益于花木蘭和孔學堂書局。花木蘭杜潔祥、楊嘉樂師長教師將此書納進《中國學術思惟研討叢刊》,出書了這部書的初版,也即繁體第一版;孔學堂書局張發賢師長教師慨允將此書納進《陽明文庫·學術專著系列》,出書了簡體修訂版。《陽明文庫》是貴州省“四年夜文明工程”之一,是弘揚和傳承中華優秀傳統文明的主要項目。該叢書的出書品,不論是裝幀到版型,不論從紙張到字號,都有特別的設計和打磨,書系中的每一部書都可堪一讀。我的小書能列進包養行情該文庫得以出書,是我的榮幸。孔學堂書局的伴侶們,從張發賢師長教師到責編陳真師長教師及其編輯團隊王紫鑰、楊翌包養留言板琳、賀雨瀟等,為這部書的順利出書支出了不為外人所知的艱辛。編輯伴侶們認真負責地核校每一條文獻,仔細查證每一個注腳,把書稿中的錯字、漏字、語句欠亨、邏輯不順、資料有誤等問題一一消除。當然,書籍世界中的任何一部書都不包養網單次是完善的,我的小書也不破例。本書中存在的一切問題,或是我在認識上有待進步的,或許是我在學歷上力有不逮的,或許其他緣由所導致的,皆是自己的責任。
最后,我想說的是,出書此書既是對本身過往研討的一個總結,也盼望能夠獲得讀者的批評斧正。上個世紀,古籍之學經收拾國故運動之后,一批學人參與此中,產生了大批學術結果,圖書館人也積極參與此中,向達師長教師即為此中一員。1956年1月,中心召開知識分子問題的會議,提出“向現代科學進軍”的號召。隨后國務院制訂《一九五六——一九六七年科學技術發展遠景規劃綱要》(即“十二年規劃”),此中明確規定了圖書和資料的任務,特別指出要“再版或重版本國古籍文獻。”古籍和古籍任務被納進到國家的科學發展規劃,鼓舞著學人奮力前行。這一年4月,作為古籍專家和書籍史研討開拓者的向達師長教師在北京年夜學圖書館為他的《唐代長安與西域文明》包養網單次一書出書寫了一篇令人感動的致辭,最末說:“我在十二年規劃制訂的時候,出書這一部論文集,為本身立一個里程碑,一以敦促本身,一以求讀者斧正。其目標不過這般罷了。”六十多年后的明天,古籍和古籍任務被進步到了史無前例的新高度,我在國家圖書館為本身出書的一部關于陽明的小書寫小紀文字,其目標也不過這般。
2024年七一前夜向輝寫于國家圖書館
責任編輯:近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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